王禹偁

王禹偁

王禹偁(chēng)(公元954年—1001年),字元之,济州钜野(因行政区域重新划分现今为山东省菏泽市巨野县)人。北宋诗人、散文家,宋初有名的直臣。

北宋太平兴国八年,考中进士,历任右拾遗、左司谏、知制诰、翰林学士。敢于直言讽谏,屡受贬谪。宋真宗即位,授知制诰、黄州知州,世称王黄州。

咸平四年(公元1001年),未逾月而死,时年四十八。王禹偁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,文学韩愈柳宗元杜甫白居易,多反映社会现实,风格清新平易。词仅存一首,反映了作者积极用世的政治抱负,格调清新旷远。著有《小畜集》30卷、《五代史阙文》。

王禹偁(954年-1001年),字元之,北宋时期济州钜野人,出身于磨面为生的贫苦人家。少年就学乡里,9岁能赋诗,10余岁能撰文。太平兴国八年(983年),乡试获第一名,殿试中乙科进士,任成武县主簿。

中文名:王禹偁
别 名:王黄州
所处时代:北宋
民族族群:汉族
出生地:山东省嘉祥县卧龙山街道酒庄村
出生日期:954年
逝世日期:1001年
代表作品:《黄州新建小竹楼记》《小畜集》《小畜集外集》等
职 业:诗人、词人、政治家
信 仰:儒家
籍 贯:北宋济州(今嘉祥县卧龙山镇酒庄村)
主要成就:北宋诗文革新运动先驱之一

人物生平

王禹偁出身贫寒,《东都事略》和《宋史·本传》都说他世为农家,《邵氏闻见后录》谓“其家以磨面为生”。他九岁能文。宋太宗太平兴国八年(983年)登进士第,授成武县(今山东成武)主簿,迁大理评事。次年(984年),改任长洲(今江苏苏州)知县。他对仕途充满抱负,曾在《吾志》诗中表白:“吾生非不辰,吾志复不卑,致君望舜,学业根孔姬”。他为人刚直,誓言要“兼磨断佞剑,拟树直言旗”。

端拱元年(988年)召试,擢右拾遗并直史馆。他旋即进谏,以《端拱箴》来批评皇宫的奢侈生活。后拜左司谏、知制诰。

淳化二年(991年),庐州尼姑道安诬告著名文字学家徐铉。当时,王禹偁任大理评事,执法为徐铉雪诬,又抗疏论道安诬告之罪,触怒宋太宗,被贬为商州(今陕西商县)团练副使。

淳化四年(993年)移官解州(今属山西)。同年秋召回京城,不久又外放,随即召回。任礼部员外郎,再知制诰。太宗至道元年(995年),任翰林学士,后以谤讪朝廷的罪名,以工部郎中贬知滁州(今安徽滁州),次年改知扬州。

宋真宗即位(997年),再召入都,复知制诰,上书提出“谨边防”,“减冗兵,并冗吏”等事。与撰修《太祖实录》,因直书史事,引起宰相的不满,又遭谗谤,于咸平二年(999年)再次被贬出京城,至黄州(今湖北黄冈)。

咸平四年(1001年)冬改知蕲州(今湖北蕲春),未逾月而卒,年四十八。

《宋史》与《东都事略》都有其传。 苏文编绘的《吴中先贤谱》亦有记载。

苏轼所撰《王元之画像赞并序》,称他以“以雄风直道独立当世”,“耿然如秋霜夏日,不可狎玩”。

欧阳修十分仰慕王禹偁,在滁州时瞻仰其画像,又作《书王元之画像侧》。

王禹偁自编《小畜集》30卷,集名出自《易经》:“小畜之象曰‘风行天上,小畜’。君子以懿文德”。今有《四部丛刊》本,另有其曾孙王汾裒辑《小畜外集》13卷,以及清光绪年间的孙星华刻本。近人徐规所著的《王禹偁事迹著作编年》,收集佚诗佚文多篇。

政治主张

王禹偁为官清廉,关心民间疾苦;秉性刚直,遇事直言敢谏,不畏权势,以直躬行道为己任。一生中三次受到贬官的打击,乃作《三黜赋》,申明“屈于身兮不屈其道,任百谪而何亏;吾当守正直兮佩仁义,期终身以行之”,表现了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。

王禹偁在政治上主张改革,曾向朝廷提出许多建议,在《端拱箴》《三谏书序》《御戎十策》以及知扬州时作的《应诏言事疏》等著作中,他提出了重农耕、节财用、任贤能、抑豪强、谨边防、减冗兵冗吏、淘汰僧尼等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主张,虽大多数未被太宗、真宗采纳,却为宋仁宗范仲淹等人的“庆历变法”开了先声。

王禹偁在政治上这种进取精神和积极态度,正是他在文学上所以能坚持优良传统的重要原因。他诗法白居易,后来更有意发扬了杜甫白居易的现实主义传统。“本与乐天为后进,敢期子美是前身”,代表了他对杜、白的尊崇。因此,我们可以说,他不仅是一位卓有实绩的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前驱者,而且还是体察民情、关心人民疾苦,胸怀报国大志的封建文人。

文学主张

王禹偁是宋初作家中成就较高者,他在诗、文两方面的创作都较为突出,促进了宋初诗风、文风的变革。宋初诗派林立,但主要是“白体”、“西昆体”、“晚唐体”三家。王禹偁属“白体”。

古文

他是北宋初期首先起来反对唐末以来浮靡文风,提倡平易朴素的优秀作家之一。王禹偁提倡“句之易道,义之易晓”(《答张扶书》),反对艰深晦涩,雕章琢句,为后来的欧阳修梅尧臣等人的诗文革新运动开辟了道路,因此颇受后人推重。北宋初期,文坛上沿袭唐末五代颓靡纤丽文风。王禹偁为了革除这种流弊,以宗经复古为旗帜,提倡继承韩愈柳宗元古文运动的精神,主张“远师六经”,“近师吏部(韩愈)”,写“传道而明心”的古文。他特别强调“不得已而言”,文章要“句易道”、“义易晓”,发挥了韩愈古文理论与实践中“文从字顺”的一面。他的散文作品内容充实,感情充沛,语言晓畅。《待漏院记》是一篇政论,提出“一国之政,万人之命,悬于宰相”的论题,规劝执政者要勤政爱民,而不能“窃位而苟禄,备员而全身”,义正辞严,笔触锋利。

其代表作《黄州新建小竹楼记》写于贬官黄州时期。文中极力渲染谪居之乐,把省工廉价的竹楼描绘得幽趣盎然,含蓄地表现出一种忿懑不平的心情。文章多用排比,音调优美,富于诗味。《唐河店妪传》记述边地一位老妇人机智杀敌的 故事,又借题发挥,谴责了当权者在军政措施上的不当,既有生动的人物描写,又有恳切的议论。此外《录海人书》《答张扶书》等都是他散文的代表作品。作为宋初最重要的散文家,他的古文理论和创作,对宋代散文风格的形成有很大的影响。苏轼称他“以雄文直道独立当世”,“耿然如秋霜夏日,不可狎玩”(《王元之画像赞并序》),当非溢美之辞。

文论方面,王禹偁提出了传道、明心与有言、有文。王禹偁在《答张扶书》中说:“夫文,传道而明心也。”在文以传道之外,他又要求文以明心,即可在传道之文里发抒自己的政见和内心感受。于“传道”外,提出“明心”,于“有言”外,提出“有文”,这是王禹偁在理论上的一种贡献。所谓“明心”是指自己的内心世界臻于高尚,是指立身无愧,以文明心和传道,实质上是要求文道合一和文行合一,并偏重在文的方面。

诗歌

在诗歌方面,王禹偁推崇杜甫和白居易。宋末的方回说:“宋铲五代旧习,诗有白体、昆体、晚唐体。”(《送罗寿可诗序》,《桐江续集》卷三二)显然这种说法稍嫌夸张,但宋初诗风确有白体、昆体、晚唐体之分,王禹偁也被宋人看作重要的白体诗人。然而,王禹偁的诗风与李昉、徐铉等白体诗人却是同中有异。王禹偁早年多作闲适诗,晚年多作讽喻诗,与白居易恰恰相反。正是这种深刻的自省意识,使他从学习白居易进而以杜甫为典范,甚至在晚年自编的《小畜集》中很少收录早年作品。相传,他曾因作诗偶合杜甫诗句而写下“本与乐天为后进,敢期子美是前身”之句,还称赞“子美集开诗世界”。他在创作中努力实践白居易“歌诗合为事而作”的主张。《对雪》《感流亡》《竹□》《对雪示嘉佑》等诗,以深厚的同情描写了当时农民、士兵的苦难境况,揭露了现实的黑暗,而且严于针砭自身,继承和发扬了杜甫“三吏”、“三别”与白居易《秦中吟》的风格。《畲田词》五首生动地记录了山区刀耕火种的情景,赞扬了普通人民勤劳刻苦和团结互助的美德。

他的诗同散文一样,语言平易流畅,风格简雅古淡。他还有一些写景抒情的短诗,却笔调清丽,饶有风韵。如《村行》描绘了山村黄昏的动人情景和诗人的感触。他还善于向民歌吸取思想艺术营养。如《畲田词》:“鼓声猎猎酒醺醺,斫上高山入乱云。自种自收还自足,不知舜是吾君。”洋溢着劳动者的乐观感情,饶有民歌清新活泼的风味。他的长篇诗歌,叙写自己生平事迹与怀抱,能挥洒自如,畅所欲言,已开宋诗散文化、议论化风气。林逋盛赞他:“纵横吾宋是黄州。”胡仔也说:“国初沿袭五代之余,士大夫皆宗白乐天诗,故王黄州主盟一时。”(《苕溪渔隐丛话》前集卷二十二)

王禹偁词即事即目,登览抒怀,寓情于景,格调深沉,雄浑有力,艺术上完全臻至成熟,在宋初小令中是别开生面的,但留下来的词仅有一首,即《点绛唇·感兴》。

《点绛唇·感兴》

雨恨云愁,江南依旧称佳丽。水村渔市,一缕孤烟细。
天际征鸿,遥认行如缀。平生事,此时凝睇,谁会凭栏意。

《点绛唇·感兴》是宋代词人王禹偁传世的唯一词作。此词以清丽的笔触、沉郁而高旷的格调,即事即目,描绘了江南水乡的风物景色,并通过描绘江南雨景,寄寓了作者积极用世、渴望有所作为的政治理想和怀才不遇的苦闷情怀。全词寓情于景,因情绘景,风格清丽,感情质朴,在一定程度上开拓了词境,其影响及于两宋词家。

《点绛唇·感兴》这首词在宋初词坛的贡献集中在两个方面:在秾丽的氛围中以清丽取胜;在狭窄的词境中以开阔见长。过去,人们一般只注意范仲淹的《渔家傲》(“塞下秋来风景异”)。其实,不论就思想内容,还是就艺术风格讲,这首词都很具特色,从柳永的《雪梅香》(“景萧索”)辛弃疾的《水龙吟》(“楚天千里清秋”)姜夔的《点绛唇》(“燕雁无心”)等诸名作中,均可看出受王禹偁这首词影响的某种痕迹。因此,王禹偁这首《点绛唇》应当被视为掀开两宋词坛帷幕的重要词篇。王弈清称赞此词“清丽可爱”,并因此推崇王禹偁“岂止以诗擅名”(《历代词话》卷四转引)。王禹偁是开北宋词坛创作风气的重要作家。

人物年表

周太祖显德元年(954年),出生在济州钜野(因地域重新划分),即今山东省济宁市嘉祥县卧龙山街道酒庄村。

宋太宗太平兴国八年(983年),中进士。先后任成武县(今山东省成武县)主簿、长洲(今属江苏省苏州市相城区、吴中区)知县。

王禹偁像刻于1827年,清孔继尧绘

王禹偁像刻于1827年,清孔继尧绘

宋太宗雍熙四年(987年),王禹偁调京升为右拾遗。

宋太宗端拱元年(988年),他被召见入京,担任右拾遗、直史馆。

宋太宗端拱二年(989年),上书向皇帝陈述备边安边疏,得到太宗赏识采纳,后来又在皇帝亲试贡士时,作了一首应制诗。太宗赞赏说:“此歌不逾月遍天下矣!”并任命他为左司谏、知制诰、兼大理寺评事。

宋太宗淳化二年(991年),9月2日太宗皇帝下旨,解去王禹偁左司谏、知制诰等要职,贬为商州团练副使。后太宗合祭天地于圆丘,并大赦天下。

宋太宗淳化四年(993年),太宗合祭天地于圆丘,并大赦天下。王禹偁随例迁解州团练副使。同年八月入朝为左正言。后出知单州(今山东单县),十五日后反京,授翰林学士。

宋太宗至道元年(995年),二贬滁州,后移扬州。

宋太宗至道三年(997年),真宗初即位,李继迁遣使修贡,且求封藩。真宗虽知继迁狡诈难服,但因国有大丧,故从其所请,恢复其姓名、官爵。不久,命为定难节度使,遣内侍右班都知张崇贵赉诏宣谕。又采用王禹偁的建议,将夏、绥、银、宥、静五州赐给李继迁

宋真宗咸平元年(998年),贬知黄州,故世称王黄州。

宋真宗咸平四年(1001年),逝世,年仅48岁。

历史评价

《宋史》:禹偁词学敏赡,遇事敢言,喜臧否人物,以直躬行道为己任。尝云:“吾若生元和时,从事于李绛、崔群间,斯无愧矣。”其为文著书,多涉规讽,以是颇为流俗所不容,故屡见摈斥。所与游必儒雅,后进有词艺者,极意称扬之。如孙何、丁谓辈,多游其门。有《小畜集》二十卷、《承明集》十卷、《集议》十卷、诗三卷。子嘉佑、嘉言俱知名。

《宋史》论曰:《传》云:“邦有道,危言危行。”三人者,躬骨鲠蹇谔之节,蔚为名臣,所遇之时然也。禹偁制戎之策,厥后果符其言,而醇文奥学,为世宗仰。

作品选录

古文

《三黜赋》

一生几日?八年三黜。始贬商於,亲老且疾;儿未免乳,呱呱拥树。六百里之穷山,唯毒蛇与 虎。历二稔而生还,幸举族而无苦。再谪滁上,吾亲已丧。几筵未收;旅榇未葬。泣血就路,痛彼苍兮安仰;移郡印于淮海,信靡盬而鞅掌。旋号赴于国哀,亦事居而送往。叨再入于掖垣,何宠禄之便蕃。令去齐安,发白目昏;吾子有孙,始笑未言。去无骑乘,留无田园。羝羊触藩,老鹤乘轩。不我知者,犹谓乎郎官贵而郡守尊也。

於戏!令尹无愠,吾之所师;下惠不耻,吾其庶几?卞和之刖,吾乃完肤;曹沫之败,吾非舆尸。缄金人之口,复白圭之诗。细不宥兮过可补,思而行兮悔可追。慕康侯之昼接兮,苟无所施,徒锡马而胡为;効仲尼之日省兮,苟无所为,虽叹凤而奚悲!夫如是,屈于身兮不屈其道,任百谪而何亏?吾当守正直兮佩仁义,期终身以行之。

《黄州新建小竹楼记》

黄冈之地多竹,大者如椽。竹工破之,刳去其节,用代陶瓦。比屋皆然,以其价廉而工省也。

于城西北隅,雉堞圮毁,蓁莽荒秽。因作小楼二间,与月波楼通,远吞山光,平挹江濑。幽阒辽夐,不可具状。夏宜急雨,有瀑布声;冬宜密雪,有碎玉声;宜鼓琴,琴调虚畅;宜咏诗,诗韵清绝;宜围棋,子声丁丁然;宜投壶,矢声铮铮然:皆竹楼之所助也。

公退之暇,披鹤氅,戴华阳巾,手执《周易》一卷,焚香默坐,清遣世虑。江山之外,第见风帆沙鸟、烟云竹树而已。待其酒力醒,茶烟歇,送夕阳,迎素月,亦谪居之胜概也。

彼齐云、落星,高则高矣;井斡、丽谯,华则华矣。止于贮妓女,藏歌舞,非骚人之事,吾所不取。

吾闻竹工云:“竹之为瓦,仅十稔,若重覆之,得二十稔。”噫!吾以至道乙未岁,自翰林出滁上;丙申,移广陵;丁酉,又入西掖;戊戌岁除日,有齐安之命;己亥闰三月到郡。四年之间,奔走不暇,未知明年又在何处,岂惧竹楼之易朽乎!幸后之人与我同志,嗣而葺之,庶斯楼之不朽也。

咸平二年八月十五日记。

《唐河店妪传》

唐河店南距常山郡七里,因河为名。平时虏至店饮食游息,不以为怪。兵兴以来,始防捍之,然亦未甚惧。

端拱中,有妪独止店上。会一虏至,系马于门,持弓矢坐定,呵妪汲水。妪持绠缶趋井,悬而复止,因胡语呼虏为王,且告虏曰:“绠短,不能及也。妪老力惫,王可自取之。”虏因系绠弓抄,俯而汲焉。妪自后推虏堕井,跨马诣郡。马之介甲具焉,鞍之后复悬一彘首。常山民吏观而壮之。

噫!国之备塞,多用边兵,盖有以也,以其习战斗而不畏懦矣。一妪尚尔,其人可知也。近世边郡骑兵之勇者,在上谷曰静塞,在雄州曰骁捷,在常山曰厅子,是皆习干戈战斗而不畏懦者也,闻虏之至,或父母辔马,妻子取弓矢,至有不俟甲胄而进者。顷年胡马南下,不过上谷者久之,以静塞骑兵之勇也。会边将取静塞马分隶帐下以自卫,故上谷不守。今骁捷、厅子之号尚存而兵不甚众,虽加召募,边人不应,何也?盖选归上都,离失乡土故也。又月给微薄,或不能充。所赐介胄鞍马皆脆弱赢瘠不足御胡,其坚利壮健者悉为上军所取。及其赴敌,则此辈身先,宜其不乐为也。诚能定其军,使有乡土之恋,厚其给,使得衣食之足,复赐以坚甲健马,则何敌不破?如是,得边兵一万,可敌客军五万矣。

谋人之国者,不于此而留心,吾未见其忠也。故因一妪之勇,总录边事,贻于有位者云。

诗歌

《对雪》

帝乡岁云暮,衡门昼长闭。五日免常参,三馆无公事。

读书夜卧迟,多成日高睡。睡起毛骨寒,窗牖琼花坠。

披衣出户看,飘飘满天地。岂敢患贫居,聊将贺丰岁。

月俸虽无余,晨炊且相继。薪刍未阙供,酒肴亦能备。

数杯奉亲老,一酌均兄弟。妻子不饥寒,相聚歌时瑞。

因思河朔民,输税供边鄙。车重数十斛,路遥几百里。

羸蹄冻不行,死辙冰难曳。夜来何处宿,阒寂荒陂里。

又思边塞兵,荷戈御胡骑。城上卓旌旗,楼中望烽燧。

弓劲添气力,甲寒侵骨髓。今日何处行,牢落穷沙际。

自念亦何人,偷安得如是。深为苍生蠹,仍尸谏官位。

謇谔无一言,岂得为直士。褒贬无一词,岂得为良史。

不耕一亩田,不持一只矢。多惭富人术,且乏安边议。

空作对雪吟,勤勤谢知己。

《清明》

无花无酒过清明,兴味萧然似野僧。昨日邻家乞新火,晓窗分与读书灯。

《泛吴淞江》

苇蓬疏薄漏斜阳,半日孤吟未过江。唯有鹭鸶知我意,时时翘足对船窗。

《春居杂兴·两株桃杏映篱斜》

两株桃杏映篱斜,妆点商山副使家。何事春风容不得,和莺吹折数枝花。

《寒食》

今年寒食在商山,山里风光亦可怜。稚子就花拈蛱蝶,人家依树系秋千。

郊原晓绿初经雨,巷陌春阴乍禁烟。副使官闲莫惆怅,酒钱犹有撰碑钱。

《日长简仲咸》

日长何计到黄昏,郡僻官闲昼掩门。子美集开诗世界,伯阳书见道根源。

风飘北院花千片,月上东楼酒一罇。不是同年来主郡,此心牢落共谁论。

《村行》

马穿山径菊初黄,信马悠悠野兴长。万壑有声含晚籁,数峰无语立斜阳。

棠梨叶落胭脂色,荞麦花开白雪香。何事吟余忽惆怅,村桥原树似吾乡。

《官舍竹》

谁种萧萧数百竿,伴吟偏称作闲官。不随夭艳争春色,独守孤贞待岁寒。

声拂琴床生雅趣,影侵棋局助清欢。明年纵便量移去,犹得今冬雪里看。

《寄砀山主簿朱九龄》

忽思蓬岛会群仙,二百同年最少年。利市襕衫抛白纻,风流名纸写红笺。

歌楼夜宴停银烛,柳巷春泥污锦鞯。今日折腰尘土里,共君追想好凄然。

《畲田词五首》

其一:大家齐力劚孱颜,耳听田歌手莫闲。各愿种成千百索,豆萁禾穗满青山。

其二:杀尽鸡豚唤劚畲,由来递互作生涯。莫言火种无多利,林树明年似乱麻。

其三:谷声猎猎酒醺醺,斫上高山乱入云。自种自收还自足,不知尧舜是吾君。

其四:北山种了种南山,相助力耕岂有偏?愿得人间皆似我,也应四海少荒田。

其五:畲田鼓笛乐熙熙,空有歌声未有词。从此商於为故事,满山皆唱舍人诗。

《点绛唇·感兴》

雨恨云愁,江南依旧称佳丽。水村渔市,一缕孤烟细。

天际征鸿,遥认行如缀。平生事,此时凝睇,谁会凭栏意!

散闻轶事

邵氏闻见录

王元之,济州(今山东济宁市)人,年七八岁,已能文。毕文简为郡从事,闻其家以磨面为生,因令作磨诗,元之不思,即对曰:“但存心里正,无愁眼下迟。若人轻著力,便是转身时。”文简大奇之,留于子弟间讲学。一日太守席上出诗句:“鹦鹉能言争似凤。”坐客皆未有对,文简写之屏间,元之书其下:“蜘蛛虽巧不如蚕。”文简叹息曰:“经纶之才也。”遂加以衣冠,呼为小友。至文简入相,元之已掌书命。

诗话总龟

王元之病鹤诗云:“埋瘗肯同鹦鹉冢,飞鸣不到凤凰池。”其文学才藻,登金马玉堂不难也。竟不至其地,见于此矣。

珍席放谈

王元之,淳化间在禁从,梦赋诗上前,记一句云:“九日山间见菊花。”莫喻其然,翌日授商州团练副使。初抵官所,菊纷盈于目。

东轩笔录

太宗欲周知天下事,虽疎远小臣,皆得登对。王禹偁大以为不可,上疏曰:“至如三班奉职,其卑贱可知。”云云。当时盛传其语。未几王坐论妖尼道安救徐铉事,贬商州团练副使。一日从太守赴国忌行香,天未明,仿佛见一人紫袍秉笏,立于佛殿之前。王意其官高,欲与之叙位,其人敛板曰:“某即可知也。”王不晓其言而问,其人曰:“公尝疏言三班奉职,卑贱可知。某今官为借职,是即可知也。”王怃然自失。

能改斋漫录

王元之谪齐安郡,民物荒凉,殊无况,营妓有不佳者,公诗云:“忆昔西都看牡丹,稍无颜色便心阑,而今寂寞山城里,鼓子花开也喜欢。”

石林燕语

王元之初自掖垣谪商州,至道间复自学士谪滁州。真宗即位,以刑部郎召知制诰,凡再贬还朝,不无怏怏。时张丞相齐贤、李文定沆当国,以诗投之曰:“早有虚名达九重,宦途流落渐龙钟。散为郎吏同元稹,羞见都人看李邕。旧日谬吟红药树,新朝曾献皂囊封。犹祈少报君恩了,归卧山林作老农。”齐贤不悦,继有黄州之迁。

事实类苑

王元之在朝,与宰相不相能,作江豚诗刺之,讥其肥大云:“食啖鱼虾颇肥腯。”又云:“江云漠漠江雨来,天意为云不干汝。”俗云江豚出能致风雨也。 。

玉壶清话

王元之尝作三黜赋,初为司谏,疏辨徐铉,贬商州,召归为学士。孝章皇后迁梓宫,群臣不成服,元之坐讪谤出守滁州。召还知制诰,撰太祖玉册,语涉轻诬,时相不悦,密奏黜黄州。泊近郊,将行,时苏易简内翰榜下放孙何等进士三百五十三人及第,奏曰:“禹偁禁林宿儒,累为迁客,漂泊可念。臣欲令榜下诸生,期集送于郊。”奏可之。至日行送过西短亭,诸生拜别于官桥,元之口占一绝付状元曰:“为我深谢苏公,偶不暇笔砚。”其诗曰:“缀行相送我何荣,老鹤乘轩愧谷莺,三入承明不知举,看人门下放门生。”时交亲纵深密者,不敢私近,惟窦元宾执手泣于合门,曰:“天乎!得非命欤!”公后以诗谢云:“惟有南宫窦员外,为余垂泪合门前。”至郡未几,二虎斗于郡境,一死之,食殆半,群鸡夜鸣,冬雷雨雹。诏内臣驰驿劳之,命设禳谢,司天奏守土者当其咎。即命徙蕲,上表谢,略曰:“宣室鬼神之对,不望生还;茂陵封禅之文,止期身后。”上览曰:“噫,禹偁其亡乎?”御袖掩涕。至郡,逾月卒。尝侍琼林,太宗独召至御榻,面戒之曰:“卿聪明文章,在有唐不下韩、柳之列。但刚不容物,人多沮卿,使朕难庇。”禹偁泣拜。

四六丛话

元之自黄移蕲,临终遗表云:“岂期游岱之魂,遂协生桑之梦。”盖昔人梦生桑。占者云桑乃四十八,果以是岁卒。元之亦四十八而殁也,临殁用事犹精当如此。

王元之在黄州作竹楼与无愠斋,纪其末云:“后人公退之余,召高僧道侣,烹茶炼药则可矣。若易为厩库厨传,非吾徒也。”后安信可至访之,则楼且半圮,而斋已更为马厩矣。求其记,则庖人取所刻石压羊肉,信可叹曰:“元之岂前知也,抑其言遂为谶也。”于是楼与斋皆葺如旧,而以其记龛之于壁。

涑水纪闻

王禹偁子嘉言,为馆职,平居若愚騃,独寇莱公知之,喜与之语。莱公知开封府,一日问嘉言曰:“外人谓劣丈云何?”嘉言曰:“外人皆云旦夕入相。”莱公曰:“于吾子意何如?”嘉言曰:“以愚观之,丈人不若未相为善,相则誉望损矣。”莱公曰:“何故?”嘉言曰:“自古君臣相得,皆如鱼之有水。今丈人负天下重望,相则有太平之责焉。而丈人之于明主,能若鱼之有水乎?此嘉言所以恐誉望之损也。”莱公喜执其手曰:“元之虽文章冠天下,至于识虑深远,则不能胜吾子也。”

皇祐间,王汾第进士甲科,以免解例当降,仁宗阅其世次曰:“此王禹偁孙也。”令无降等。及汾改京官,又命优进其秩。

渑水燕谈录

王元之尝草李继迁制,继迁送马五十匹润笔,公却之。后守永阳,闽人郑褒有文行,徒步谒公,及还,公买一马遗之。或谤其亏价者,太宗曰:“彼能却继迁五十匹,顾肯亏一匹马价耶?”

史籍记载

《宋史·王禹偁传》:

王禹偁,字元之,济州钜野人。世为农家,九岁能文,毕士安见而器之。太平兴国八年擢进士,授成武主簿。徙知长洲县,就改大事评事。同年生罗处约时宰吴县,日相与赋咏,人多传诵。端拱初,太宗闻其名,召试,擢右拾遗、直史馆,赐绯。故事,赐绯者给涂金银带,上特命以文犀带宠之。即日献《端拱箴》以寓规讽。

时北庭未宁,访群臣以边事。禹偁献《御戎十策》,大略假汉事以明之:“汉十二君,言贤明者,文、景也;言昏乱者,哀、平也。然而文、景之世,军臣单于最为强盛,肆行侵掠,候骑至雍,火照甘泉。哀、平之时,呼韩邪单于每岁来朝,委质称臣,边烽罢警。何邪?盖汉文当军臣强盛之时,而外任人、内修政,使不能为深患者,由乎德也。哀、平当呼韩衰弱之际,虽外无良将,内无贤臣,而致其来朝者,系于时也。今国家之广大,不下汉朝,陛下之圣明,岂让文帝。契丹之强盛,不及军臣单于,至如挠边侵塞,岂有候骑至雍,而火照甘泉之患乎?亦在乎外任人、内修德尔。臣愚以为:外则合兵势而重将权,罢小臣诇逻边事,行间谍离其党,遣赵保忠、折御卿率所部以掎角。下诏感励边人,使知取燕蓟旧疆,非贪其土地;内则省官以宽经费,抑文士以激武夫,信用大臣以资其谋,不贵虚名以戒无益,禁游惰以厚民力。”帝深嘉之。又与夏侯嘉正、罗处约、杜镐表请同校《三史书》,多所厘正。

二年,亲试贡士,召禹偁,赋诗立就。上悦曰:“此不逾月遍天下矣。”即拜左司谏、知制诰。是冬,京城旱,禹偁疏云:“一谷不收谓之馑,五谷不收谓之饥。馑则大夫以下,皆损其禄;饥则尽无禄,廪食而已。今旱云未沾,宿麦未茁,既无积蓄,民饥可忧。望下诏直云:‘君臣之间,政教有阙,自乘舆服御,下至百官奉料,非宿卫军士、边庭将帅,悉第减之,上答天谴,下厌人心,俟雨足复故。’臣朝行中家最贫,奉最薄,亦愿首减奉,以赎耗蠹之咎。外则停岁市之物;内则罢工巧之伎。近城掘土,侵冢墓者瘗之;外州配隶之众,非赃盗者释之。然后以古者猛虎渡河、飞蝗越境之事,戒敕州县官吏。其余军民刑政之弊,非臣所知者,望委宰臣裁议颁行,但感人心,必召和气。”

未几,判大理寺,庐州妖尼道安诬讼徐铉,道安当反坐,有诏勿治。禹偁抗疏雪铉,请论道安罪,坐贬商州团练副使,岁余移解州。四年,召拜左正言,上以其性刚直不容物,命宰相戒之。直弘文馆,求补郡以便奉养,得知单州,赐钱三十万。至郡十五日,召为礼部员外郎,再知制诰。屡献讨李继迁便宜,以为继迁不必劳力而诛,自可用计而取。谓宜明数继迁罪恶,晓谕蕃汉,垂立赏赐,高与官资,则继迁身首,不枭即擒矣。其后潘罗支射死继迁,夏人款附,卒如禹偁言。

至道元年,召入翰林为学士,知审官院兼通进、银台、封驳司。诏命有不便者,多所论奏。孝章皇后崩,迁梓宫于故燕国长公主第,群臣不成服。禹偁与客言,后尝母信仪天下,当遵用旧礼。坐谤讪,罢为工部郎中、知滁州。初,禹偁尝草《李继迁制》,送马五十匹为润笔,禹偁却之。及出滁,闽人郑褒徒步来谒,禹偁爱其儒雅,为买一马。或言买马亏价者,太宗曰:“彼能却继迁五十马,顾肯亏一马价哉?”移知扬州。真宗即位,迁秩刑部,会诏求直言,禹偁上疏言五事:

一曰谨边防,通盟好,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。方今北有契丹,西有继迁。契丹虽不侵边,戍兵岂能减削?继迁既未归命,馈饷固难寝停。关辅之民,倒悬尤甚。臣愚以为宜敕封疆之吏,致书辽臣,俾达其主,请寻旧好。下诏赦继迁罪,复与夏台。彼必感恩内附,且使天下知陛下屈己而为民也。

二曰减冗兵,并冗吏,使山泽之饶,稍流于下。当乾德、开宝之时,土地未广,财赋未丰,然而击河东,备北鄙,国用未足,兵威亦强,其义安在?由所蓄之兵锐而不众,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。自后尽取东南数国,又平河东,土地财赋,可谓广且丰矣,而兵威不振,国用转急,其义安在?由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,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。臣愚以为宜经制兵赋,如开宝中,则可高枕而治矣。且开宝中设官至少。臣本鲁人,占籍济上,未及第时,一州止有刺史一人、司户一人,当时未尝阙事。自后有团练推官一人,太平兴国中,增置通判、副使、判官、推官,而监酒、榷税算又增四员。曹官之外,更益司理。问其租税,减于曩日也;问其人民,逃于昔时也。一州既尔,天下可知。冗吏耗于上,冗兵耗于下,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,而不能足也。夫山泽之利,与民共之。自汉以来,取为国用,不可弃也;然亦不可尽也。只如茶法从古无税,唐元和中,以用兵齐、蔡,始税茶。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,今则数百万矣,民何以堪?臣故曰减冗兵,并冗吏,使山泽之饶,稍流于下者此也。

三曰艰难选举,使入官不滥。古者乡举里选,为官择人,士君子学行修于家,然后荐之朝廷,历代虽有沿革,未尝远去其道。隋、唐始有科试,太祖之世,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,经学五十人。重以诸侯不得奏辟,士大夫罕有资荫,故有终身不获一第,没齿不获一官者。太宗毓德王藩,睹其如此。临御之后,不求备以取人,舍短用长,拔十得五。在位将逾二纪,登第殆近万人,虽有俊杰之才,亦有容易而得。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,故先帝济之以泛取,二十载之霈泽,陛下宜纠之以旧章,望以举场还有司,如故事。至于吏部铨官,亦非帝王躬亲之事,自来五品已下,谓之旨授官,今幕职、州县而已,京官虽有选限,多不施行。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,依格敕注拟可也。

四曰沙汰僧尼,使疲民无耗。夫古者惟有四民,兵不在其数。盖古者井田之法,农即兵也。自秦以来,战士不服农业,是四民之外,又生一民,故农益困。然执干戈卫社稷,理不可去。汉明之后,佛法流入中国,度人修寺,历代增加。不蚕而衣,不耕而食,是五民之外,又益一而为六矣。假使天下有万僧,日食米一升,岁用绢一匹,是至俭也,犹月费三千斛,岁用万缣,何况五七万辈哉。不曰民蠹得乎?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,造寺多矣,计其费耗,何啻亿万。先朝不豫,舍施又多,佛若有灵,岂不蒙福?事佛无效,断可知矣。愿陛下深鉴治本,亟行沙汰,如以嗣位之初,未欲惊骇此辈,且可以二十载,不度人修寺,使自销铄,亦救弊之一端也”

五曰亲大臣,远小人,使忠良蹇谔之士,知进而不疑,奸憸倾巧之徒,知退而有惧。夫君为元首,臣为股肱,言同体也。得其人则勿疑,非其人则不用。凡议帝王之盛者,岂不曰尧、舜之时,契作司徒,咎繇作士,伯夷典礼,后夔典乐,禹平水土,益作虞官。委任责成,而尧有知人任贤之德。虽然,尧之道远矣,臣请以近事言之。唐元和中,宪宗尝命裴垍铨品庶官,垍曰:“天子择宰相,宰相择诸司长官,长官自择僚属,则上下不疑,而政成矣。”识者以垍为知言。愿陛下远取帝尧,近鉴唐室,既得宰相,用而不疑。使宰相择诸司长官,长官自取僚属,则垂拱而治矣。古者刑人不在君侧,《语》曰:“放郑声,远佞人。”是以周文王左右,无可结袜者,言皆贤也。夫小人巧言令色,先意希旨,事必害正,心惟忌贤,非圣明不能深察。旧制,南班三品,尚书方得升殿;比来三班奉职,或因遣使,亦许升殿,惑乱天听,无甚于此。愿陛下振举纪纲,尊严视听,在此时矣。

臣愚又以为今之所急,在先议兵,使众寡得其宜,措置得其道。然后议吏,使清浊殊涂,品流不杂,然后艰选举以塞其源,禁僧尼以去其耗,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。

疏奏,召还,复知制诰。咸平初,预修《太祖实录》,直书其事。时宰相张齐贤、李沆不协,意禹偁议论轻重其间。出知黄州,尝作《三黜赋》以见志。其卒章云:“屈于身而不屈于道兮,虽百谪而何亏!”三年,濮州盗夜入城, 略知州王守信、监军王昭度,禹偁闻而奏疏,略曰:

伏以体国经野,王者保邦之制也。《易》曰“王公设险,以守其国”。自五季乱离,各据城垒,豆分瓜剖,七十余年。太祖、太宗,削平僭伪,天下一家。当时议者,乃令江淮诸郡毁城隍、收兵甲、彻武备者,二十余年。书生领州,大郡给二十人,小郡减五人,以充常从。号曰长吏,实同旅人;名为郡城,荡若平地。虽则尊京师而抑郡县,为强干弱枝之术,亦匪得其中道也。臣比在滁州,值发兵挽漕,关城无人守御,止以白直代主开闭,城池颓圮,铠仗不完。及徙维扬,称为重镇,乃与滁州无异。尝出铠甲三十副,与巡警使臣,彀弩张弓,十损四五,盖不敢擅有修治,上下因循,遂至于此。今黄州城雉器甲,复不及滁、扬。万一水旱为灾,盗贼窃发,虽思御备,何以枝梧。盖太祖削诸侯跋扈之势,太宗杜僭伪觊望之心,不得不尔。其如设法救世,久则弊生,救弊之道,在乎从宜。疾若转规,固不可胶柱而鼓瑟也。今江、淮诸州,大患有三:城池堕圮,一也;兵仗不完,二也;军不服习,三也;濮贼之兴,慢防可见。望陛下特纡宸断,许江、淮诸郡,酌民户众寡,城池大小,并置守捉。军士多不过五百人,阅习弓剑,然后渐葺城壁,缮完甲胄,则郡国有御侮之备,长吏免剽略之虞矣。

疏奏,上嘉纳之。

四年,州境二虎斗,其一死,食之殆半。群鸡夜鸣,经月不止。冬雷暴作。禹偁手疏引《洪范传》陈戒,且自劾;上遣内侍乘驲劳问,醮禳之,询日官,云:“守土者当其咎。”上惜禹偁才,是日,命徙蕲州。禹偁上表谢,有“宣室鬼神之问,不望生还;茂陵封禅之书,止期身后”之语。上异之,果至郡未逾月而卒,年四十八。讣闻,甚悼之,厚赙其家。赐一子出身。

著有《小畜集》《小畜外集》(不全,缺前六卷)和《五代史阙文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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